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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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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節

有些受不住煙氣,文夫人見她還在咳嗽,便關懷道:“閆大夫不是說大好了嗎?怎麽還是這樣咳嗽,這怎麽行呢?不如再開個養身的方子吃著,這還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了,年裏總要好好地過吧?”

她見錦心悶悶不大樂意的樣子,便無奈道:“身子總是要將養的,這你姑母也與我說了,想等婉兒及笄時,請你們幾個姊妹都去,如今算來也不過是一年多,尚不到一年半的時候,你若不養好你的身子,這從南到北一路奔波,不說我們,你阿爹第一個不同意的。京都風光何等繁華,你就不想也看看熱鬧去?”

自打興哥兒出生,文夫人說話愈發時時跟哄孩子似的,何況錦心的年紀在她眼裏本也就是孩子,故而哄起來是十足十的耐心。

錦心不吃硬,卻不能把軟的當耳旁風,只能點頭答應著,態度還不能太敷衍,心裏也是萬般的無奈了。

等從正院裏出來,錦心身上就擔上了一個月湯藥的債,文夫人當場請閆大夫來把了脈,開了調理的方子,說先吃一個月緩緩,錦心當時只覺眼前一黑。

好容易才停了藥啊,這就又被套上鞍了。

她吃藥倒是不困難,有時候難受起來或是被夢境一刺激,吃起藥來咬牙切齒的連蜜餞都不用含,但就是再不犯愁吃藥的人,吃的時候長了,也總會升起偷懶厭煩的心的。

夜裏掌燈後,錦心泡了腳,叫繡巧她們先去睡,屋裏一時只有她與婄雲二人,婄雲將西屋裏的燈熄了,擡來憑幾叫錦心在臥榻上靠著,方神神秘秘地取出一封信來。

信件極厚,入手一捏就知道塞了不知多少頁紙,錦心有些無奈地拆開看了,抖出信箋,卻有一沓子銀票落在褥子上,她皺著眉,有些嫌棄地兩根指頭拈起那個銀票讓它們離開自己的褥子,婄雲忙雙手接過。

錦心又有些好奇,一揚下巴:“點點看有多少。沙子買得比黃金都貴,這小子心黑啊。”

婄雲抿嘴兒一笑,“這法子還是當年您想出來的呢。”

“我掏的是夏狄人和越王那群人的荷包,那是為了籌措軍資,能一樣嗎?”錦心瞪著眼睛反駁,婄雲聽她這話,心裏一喜——這記憶恢覆得總算是有些明朗了。

心裏一面想著,她口中也附和著錦心,連連道是,又吹捧錦心聰明絕頂,反叫錦心不好意思了起來。

“嗐,也不至於。”錦心嘴裏與她貧道:“你再誇下去,我真信了,回頭出去一顯擺,豈不成了家門笑話?”

看出她心情愉悅,婄雲心中也很歡喜,手上利落地點清了銀票,與錦心道:“面額都不大,一百兩的,方便取用,共是二十張。另外還有一把青衣巷那邊的鑰匙,奴婢哪日得空過去看看,應是賀主子送與您又不方便由我捎帶的東西。”

錦心道:“也罷,收著吧。不著急,你哪日得空再去瞧便是了。”

即便掏出那些銀票,這封信還是很厚,厚到錦心瞧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忽然開始懷疑自己對賀時年是不是不夠好。

比如她寫給他的信,就從來沒有這麽厚過。

凝神來繼續讀信,信上滿篇都是他在京都做了什麽,見了什麽人,得了什麽有趣兒想送給錦心的東西,問她近來身體如何,江南天氣好不好,對她的身體是否有妨礙等等,厚厚的一大篇,字字透著關切,事無巨細都要過問。

最後一句是:思汝??念汝??甚念汝

錦心盯著那封信出了許久的神,燈影下眉目眸光都分外溫柔。

她指尖慢慢摩挲著那一行小字,心裏軟得不像話,婄雲便靜靜地坐在一旁腳踏上,替她攏著錦被,許久才軟聲詢問道:“主子,奴婢備了筆墨,您要不要寫回信?”

“寫吧。”錦心長舒了一口氣,將信紙折起,交代婄雲:“還是燒了吧。”

婄雲點點頭,又有些心疼,道:“或者奴婢隨身收著,也能藏住不叫人發現。”

錦心緩緩下了地,踩著燕居的逍遙履往放置著筆墨的妝臺前走,聲線清脆架不住她說這話時語氣沈沈的,倒顯出幾分飄忽危險來,她道:“需提防百密一疏,這信中言辭頗有極盡親密者,若叫外人看去,平白生出事端。”

婄雲便低聲應了是,上來兩步扶著錦心,替她掌燈研墨。

看著信的時候抱怨賀時年寫得太多,真落了筆,錦心也有許多話想說。

其實她的記憶並未完全恢覆,對賀時年的印象也頗為模糊。只是隨著一封封書信,即便沒有想起更多的記憶畫面,她對賀時年的記憶好像也在自動地逐漸完善。

總說沒什麽能寫的,真落了筆,自然而然地,她就有許多話要寫,有許多事情想要告訴給他,有許多話想要叮囑他,真等停了筆,也是滿滿當當、厚厚的一大篇。

婄雲便站在一旁,安靜地凝望著錦心的側顏。

或許連錦心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時,認真地註視著信箋神情有多溫柔,又暗藏著多少眷戀與思念。

無論記憶完善與否,情是刻在心裏的,總會記得。

錦心信中並未提起再轉年可能會上京一事,怕屆時若是再生枝節恐叫賀時年興奮一場空。

這裏的再生枝節便指屆時若是她臨動身前忽然又病一場,那無論文老爺還是文夫人甚至一貫最順著她的徐姨娘都不會同意她隨行的。

所以這一年多的日子裏,好生調理身子是必須的。

其實錦心知道,她的身子弱癥是先天帶來的,這些年喝藥調養,偶有好轉也都是建立在前頭發病過,導致病情表現嚴重的基礎上,平時喝藥補補元氣氣血都是無用功。

不過揚湯止沸而已。

或許閆老對此也十分清楚,他這些年調換了不下十個方劑給錦心作為日常養身用,但真起到的效果卻是寥寥。

而且他總覺著錦心的身體好像是他永遠摸不透的,有時忽然便會好轉一些,有時病勢就會突然加重,他行醫半生從未信過神佛,但在錦心身上……他有時也會想,是不是這世上真有“命”這東西。

命要錦心病,命要錦心不亡,命要她有時病勢忽然加重,有時命又高擡貴手,放她好受兩分。

但這個閆老是萬萬沒有與人說過的,今日文夫人召他,他便又給錦心開了補元氣的方子,是新構思出來的,藥材搭配與從前不同,他還是希望能派上兩分用處。

無論如何,為醫者,是不能把希望寄托於神佛身上的。

患者既然把病癥性命交托來了,無論能與不能,都要竭盡全力地做過。

錦心這邊認下了服藥調養,第二日晨起等著吃藥的時候,卻聽婄雲說:“師父吩咐了,這次不給姑娘備湯藥了,熬做膏子每日早晚舀出一勺來沏水喝了便是。我等會就要去那邊了,他老人家說了,這膏方先由我來熬制一回,也算考察功課,若是能成,此後他便將藥材配好叫我在這邊熬,也可以省些麻煩。”

錦心聽了大喜,重重握了一下婄雲的手,囑咐道:“可千萬要多用些冰糖、棗兒、甘草一類的原料啊。”

婄雲失笑,軟聲道:“姑娘放心,師父開的方子我瞧了,確實是給您日常喝著養身用的,不會太過苦澀。”

錦心這才舒了口氣。

請安後文夫人留下徐姨娘說話,錦心本打算跟著徐姨娘回樂順齋,便也沒走,與蕙心、瀾心湊在一處嘀嘀咕咕,是說蕙心後日打算辦暖爐會之事。

未心今日出門看鋪子去了,來請了安便早早出去,故而這會不在,不過她的意見也列出來了,蕙心展開一看,好家夥,還真不多,頭一條明晃晃的大字寫的就是“慎重邀客”,下頭來回寫了四遍標明是重點。

瀾心嘴角微抽,錦心呷了口熱茶,嘆道:“三姐這真是煩了啊。”

“也罷,左右我也覺著厭煩,不過請咱們素日相熟的幾個人罷了。”蕙心笑得眼兒彎彎的,柳眉杏目的女子,笑起來時總會有些溫婉柔和在其中,她軟聲道:“不然暖爐會暖得心裏也不舒坦,一冬都不順了。”

三人正說著話,談起要備的新鮮菜色,那邊文夫人和聲細氣地叮囑徐姨娘道:“近來我手頭有些事忙,家裏的事情你多照看些。入冬的冬衣今年做得有些遲了,府內有些人染了風寒挪回家養病,老大媳婦頭一年嫁過來我怕她沒經驗應付不住,你多幫襯著。”

徐姨娘點點頭,又道:“大奶奶已經很能幹了,咱們府裏的事情她上手得也快,我們瞧著心裏頭都服氣又喜歡。您怕大奶奶忙得厲害累壞了身子,想叫我幫她分擔分擔,何必這麽說呢,您就直說,我必然鼎力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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